“来了，来了。”
不知谁一声喊，无数的人朝御街上看去。
对面宫门下的官员武将也都挺直身板，精神抖擞起来。
明黄色仪仗下的天子在内侍的搀扶下也站起身。
“看看我们军队的风姿，必将所向披靡，杀敌无数。”一位官员带着几分喜悦说道。
这位官员身边站着的两三位官员也跟着面带欢喜，说着恭维的话，其他的文武百官也心生激动，无不在心中感概，上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还是先帝御驾亲征的时候。
气氛十分地好，皇上也动容，显得异常的激动，“长儿。”喊着私下里对儿子的爱称。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似乎听到了皇上这一声呼唤，快走两步走到跟前，他立刻跳下马，疾步奔来，在几步远的地方双膝跪下，“父皇。”
京城刚下过一场大雪，路边的积雪未完全融化，地砖上透着寒凉。
“快起来。”皇上忙上前搀扶。
皇太子流着泪，抬起头来，“父皇，送儿千里终须一别，这么冷的天你快些回宫吧。”
皇上就像一个民间慈爱的父亲，细细碎碎叮咛道，“不要担心父皇，我这点苦寒和你即将要吃的苦寒比起来，九牛一毛而已。”
皇太子笑着，又转眼看了看四周，“太兴师动众了。”
原本在皇上身后安静地听着的皇子们公主都跳出来喊着太子哥哥，五皇子忍不住说道，“父皇，你还是先让大哥平身吧。”
皇上笑骂了他一句，“就你多嘴，你要是心疼你大哥，就把你大哥送到十里之外。”
其他的几个皇子在这种时候往往会落井下石，不拔出五皇子的丑出来就算好的了，皇太子要去带兵，只有三皇子看似沉默寡言，不太爱说话，但这种时候只有三皇子会站出来为五皇子说两句好话。
只可惜，三皇子昏迷不醒，不省人事，连今天的欢送都参加不了。
皇太子脸上就有几分悲切，起身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在家照顾好父皇母后。”
皇后原本在后面安安静静地听着，并不说话，听到这句话，就控制不住不能自已，掏出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花。
皇太子过来向皇后见礼，“母后。”
皇后携了他的手把他拉起来，没有让他跪下去，临行前替儿子正了正衣冠，“好了，不要误了吉时。”
一个礼部的官员捧着一个司南走出来，“时辰刚好，吉时到。”
……
皇太子翻身上马，浩浩荡荡的军队、笙旗，沿着御街向城门而去。
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的林成，朝道路旁人群的方向望了望。
那边黑压压一片，也热闹一片。
苏青来灯笼胡同找他，他没有说什么，只给了苏青一件信物，都说人的命天注定，他在靠军功立世的家族出生，比别人更知道战争无情，很多人像他一样热血沸腾地奔赴战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着回来。
他不想苏玥为他守寡。
像苏玥这样的人，她不是一朵温室里娇弱的花，在他的眼里，她是一棵长在阳光下的树，也经历过风风雨雨，她的枝叶向阳生长，可以在寒风中恣意，也可以在阳光下伸展。
她值得更好的，而他现在不够好。
苏玥没有来。
林成握着缰绳的手，有些木讷。
他在想什么呢？
大军马上要出发了，他还在这儿女情长。
后面的马蹄显得急促，似乎在催促他快点。
军队行军跟人们平时出行不一样，晚上可以歇在驿站，军队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他们要在三天之内赶去大同，然后在大同集结各路的兵马，这其中包括从榆林赶过来的一部分林家军。
林颜按照朝廷调令，抽了三千军给林成。
“游击将军，别看了。”旁边的一位武将笑着说道。
“你们林家可没有人来送你。”
林成还在人群中寻找苏玥的影子，回过头瞪眼看这名武将，目光阴森得仿佛要吃人，这名武将连忙闭嘴。
“驾。”林成垂下眼眸，双腿夹着马腹，马儿得得得往前而去。
出了皇城城门，走的是官道，除了沿路夹道欢送的民众，一路畅通无阻。
五皇孙听了皇上的话，跟着军队一路护送到十里之外。
皇太子要在十里外的凉亭与五皇孙道别，命令军队在这里休整。
林成从马上下来，将马交给下面的随从云杉。
“少爷。”云杉看着他好像不高兴，欲言又止道。
“你要不要喝口水？”云杉从怀中摸出一个水囊，“水还热着。”
林成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冷冷地道，“不用了。”
他是游击将军，按照惯例可以给他配备两个随从，也可以带自己的人，他只带了云杉一个人，云杉不会武艺，照理来说去打仗他带南松更合适，南松会拳脚功夫，还是高手。
他把南松留给了苏玥，这些他走之前都没有告诉她。
云杉很荣幸公子出门只带了他，走路的时候连嘴角都是翘的。
云杉把水囊收好，跟着林成身后，“少爷你先坐下来歇一会，等下又要启程了。”
林成往前走了两步，“你怎么这么多话！”
云杉不满地冷哼一声，看着林成走进前面的树林。
“少爷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
……
树林里杂草丛生，根本就没有路，因为在冬天，树叶大多落光了，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枯叶，林成脚踩在枯叶上，拨开挡路的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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