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梦（13）
一大早楚家的门前就挂上了红幅，铺开了红毯。南都西郊的一大片人家都已经传得沸沸洋洋，老楚家的独生女今天就要嫁人了，男方可是南国鼎鼎大名的戍边大将军，米鹿。
因为男方那边没有亲属的原因，再加上楚家又只有这一个女儿，楚家早早就和米鹿说要在女方家大办，而米鹿也同意了。为了准备婚事，整整两天，楚家和左邻右舍几乎从上到下都没有闲着，订酒席，发请帖，准备嫁妆，楚家的亲戚好友和街坊邻居都在羡慕地说着，楚家的小姐嫁了个好丈夫。
如此忙活的一切背后，整个楚家都在为楚湘高兴。现在天一大早，按照南国的习俗，新娘家该在门上挂上大红的灯笼，在大门铺上十丈长的红毯。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新郎踩过红毯走进门迎娶新娘了。
从太阳刚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楚家的人就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开始了等待。后来左邻右舍的人都来了，再然后人越来越多，甚至家在南都东郊的楚家的老友也穿过了南都来这里参加这场大办的婚礼。
楚家门口人声鼎沸，人们在红毯的两边站着，楚家的亲戚在给一同等待着的人发着连夜在糖厂订做的喜糖。
现在，只等新郎出现，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踩过红毯，去楚家牵着新娘子的手再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走过这段红毯，在众人的见证中，婚礼就算是订成了。接下来所有来参与的人们，都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顿美味佳肴。
一切本该无比顺利地在一片欢乐中进行，只是，只是，
现在已经快正午了，本应该早早出现的新郎，却迟迟没有出现。楚老先生极目地望着红毯尽头的那个方向，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终于是看到了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那个身影怎么比他印象中的米鹿更消瘦些，他正这样想着，那个人已经走了过来。
看到有来人，人群几乎是一下子便涌向来者，然而等他们看清的时候却愣住了：来者不是应穿着红衣的新郎，而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
“是无期先生吗？”楚老先生从人群中走出。米鹿身世成谜，目前唯一算是亲人的就只有把他领养大的无期：“怎么米鹿还没有来呢？”
无期抬眼扫了扫周围的人群，对着楚老先生拱了拱手：“还请借一步说话。”
人群开始变得嘈杂，楚老先生的脸色有点难看：这么晚了新郎还没来，让他这个未来的老丈人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更何况，本应该男方家办的宴席还由他办了，结果在众人的眼中男方还显得如此怠慢。
但他还是对着无期笑了笑，手往里面一挥：“那，无期先生，里面请。”
堂屋里，还没等楚老先生发问，无期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米鹿可能是来不了了。”
“什么？”他听了这话之后手一抖，正倒茶的他差点没拿稳茶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为什么来不了了？”
“不仅如此，婚约可能还要作废。”无期说道。
“何出此言？”他回应道，刚从惊诧中反应过来，他连忙问道。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帮忙传达一下罢了。”无期淡淡的说道：“外边的那些人们也可以让他们散了，在没有喜事的时候人一多只会显得聒噪。”
“我这边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就等他来一趟就行了，他为什么说不来就不来？”稍稍反应过来之后，楚老先生的情绪从惊讶转变成了愤怒：“我必须跟你们要一个说法。”
“没什么说法不说法的，我不过是作为米鹿的朋友来这里转达一下他的意思。”无期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无期先生，米鹿他，真是这么说的？”一直在内屋里听着一切的楚湘从内屋中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眼中却已经噙着泪水。
“楚湘小姐，你知道的，以我和米鹿的关系，我绝无可能说谎。”无期回应道。
“那米鹿在哪里？他今天不来娶我那他现在在哪？”楚潇不死心，追问。
“他大概是快到弱水湖了，带领着从南边调过去的军队。”像是最后的宣判，无期说道：“他绝无可能来这里。”
“那外边的那些人呢？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今天应是大喜的日子，这等变故你让我们楚家的颜面何在？”楚老先生指着外面的那些人说道。
“我也很抱歉，不过我只是来转达信息的。”无期站起身来，因长期饮酒而瘦削的身子让正值壮年的他像是一截枯木：“那，告辞。”
他从门口出来，在大门口围着的人群想上去一问究竟，却发现只是一闪，从新郎家来的那个人就已经选离了人群数丈有余。正说着新郎家的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节的时候，楚老先生也在大门口现身了：“列位，刚刚的消息，因为狼族那边肆虐过于严重，米鹿将军已经赶往前线了，所以婚礼今天可能就不再举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我准备了宴席，列位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楚老先生说道：“等什么时候南国安定下来了，再定婚期也不迟啊。”
“是啊，将军还是太忙了。”“对，也是这个道理。”众人议论纷纷，很快忘了不久前一个不讲礼节的人刚刚正从人群中掠过。
楚老先生转过身去，叹了口气，对着屋内唤道：“楚湘，楚湘你也出来帮忙收拾一下吧。”
没有回答。
他走进屋里，却没有发现楚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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