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祖上出过进士,在长汀有两个田庄,在龙岩还有两座山头,在长汀算不大不小的地主。
那一年,春天刚到,天气好,吴家三兄妹约了郊外赛马,可是不知怎么的,吴家大哥被突然窜出来的一群黄鼠狼惊了马,高高的尥起了蹶子,三兄妹正慌张的时候,蔡建荣赶到了,三下五除二就给制得服服帖帖,吴家小姐一眼就相中了,得知了蔡建荣家的地址,吴家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就派媒人上门了。
那一年,吴家大兄吴宪峰,和蔡建荣同岁,二十二岁,二兄吴宪勤二十岁,吴家小姐吴宪乐,年方十七岁,前两个已经成婚,可吴家小姐吴宪乐还没成亲,算得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姑娘。
原因有三,
其一,吴宪乐十三岁的时候,曾和吴家有世交的王家小子王攀议亲,那小子大吴宪乐三岁,书读得不错,吴家大老爷很是满意这个女婿,结果没成想,吴家小姐还没及笄的时候,这王攀迷恋上汀水河上的花魁,被吴家二哥吴宪勤发现那小子一掷千金不说,还夜驭双奴,当即揍了一顿,两家婚事顺利告吹,吴宪乐也受了连累。
其二,吴宪乐十五岁的时候,扮了男装出门去逛街,结果在路过小倌馆的时候被人偷了玉佩,吴宪乐和丫鬟追人追了半圈,结果被那人溜进了小倌馆的后门,小丫鬟气不过,敲了人家后门,不知怎么就被不知情的人传出来,吴家小姐爱去小倌馆的传闻,虽然事后怀疑是那王攀在背后搞鬼,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证据,最后还是那小倌馆的东家亲自登门致歉,这事才算过了。
其三,吴宪乐十六岁的时候,受到退亲和小倌馆两件事情的影响,在整个长汀议亲都不是很顺利,吴家夫人更是拘着她大半年没让出门,还好,这一年二兄吴宪勤给家里添了桩喜事,考中了举人,一时间宾客如云,一家人喜滋滋地操办了酒席,自然也给吴宪乐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希望能给上门恭贺的人里留个好印象。
结果吴宪乐在后花园里听见有两位县丞家的小姐嚼她的舌根,说实话,实在是没想到在自家还能听见自己的八卦,于是提醒两位小姐应妄议是非,谨言慎行。
本以为那两位小姐怎么滴也会闭嘴,结果呢,等她一走,其中一位刘家小姐哭哭啼啼地说她错了,搞得半个园子的人都以为她欺负人,吴宪乐知道后,堵了一口气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
被这三件事一影响,吴家老两口基本上放弃了将闺女嫁出去的心思,直到遇上了蔡建荣。
蔡吴两家顺利结亲后,吴宪乐就变成了蔡吴氏,蔡家老夫人为了儿子能早点开枝散叶,非常利索地吩咐吴氏跟着蔡建荣去了任上,好在吴氏是个省心的,一去任上就来信自己有了,老夫人十分痛快地体验了一把三年抱俩,还是俩男娃子,心头大事就落了定。
蔡由厚老爷子也很高兴,要知道蔡家的子孙一直不算兴盛。
蔡阿年自从天下大定封了千户,才在母亲的张罗下,娶了舅舅家的表妹,可惜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只站住了一个,又因为亲戚里道的,一直没往家里抬姨娘。可自此,蔡家再也没有表兄妹成亲的。
蔡由厚的父亲,名叫蔡进鸿,因蔡家只有这一个根,蔡进鸿的母亲想方设法,为他高娶了一名县太爷的闺女潘氏,甚至为大儿子取名为由厚,谐音是有后。
潘氏也不负众望生了两个儿子,只是二儿子八岁时,在河里泅水时溺水了,人捞上来高烧了两天没救回来,潘氏虽伤心欲绝,但为了子嗣,还是抬了一位王氏农户女为姨娘,在蔡由厚十二岁的时候,王姨娘生了一子,名叫蔡由忠,一女蔡由枫,自此蔡家有了二房。
蔡由厚的媳妇周氏是他自己在任上娶得,当年在靖江府任职时,两湖洪涝,不少流民失散在外,周氏就是其中一个,原本周家也是永州县一名小地主家庭,只是周氏的父亲死的早,周母连儿子也没能生出来,常年受亲戚欺压,渐渐就没落了。
周母原本是准备带着丫鬟小厮准备去投奔全州县的娘家,想着自己家在当地的名声不好,克夫克子,这闺女及笄了,在舅舅家办及笄礼,顺带看看能不能寻个好婆家。
只是天不从人愿,半道里就下起了大雨,在客栈里一住七八天,周母就想着也不剩多远的路了,冒冒险,下雨也赶路吧,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折腾病了,还得找大夫,周氏就是在医馆里认识的蔡由厚。
蔡由厚奉命视察,归置流民,正要找大夫给那些流民看病呢,就看到周氏梨花带雨的要大夫出诊。
那大夫看到蔡由厚穿着官服,便要拒了周氏,蔡由厚也听明白了,摆摆手说:“不必如此,一起去吧,看完我再驼你走。”
周氏打着伞七拐八弯带着人到了一间民房处,才说:他们这几个人冒雨赶路,进城早,只得在这里赁了一间民房,家里的小厮前日带我们赁了房后带着信去找舅舅了,自己的奶娘出门找吃的去了,母亲今早起来就有些咳得厉害,之前找的大夫也没看好,这才寻到了这济世堂。
蔡由厚示意大夫与周氏进去看诊,自己就站在屋檐下等着。
这时周氏的奶娘回来了,穿着蓑衣,提着粮食和蔬菜进了门,看到蔡由厚在门口的檐廊下,骇了一跳,周氏在门口听见声音,忙面色发红的说明了情况。
自此后几天,蔡由厚常常上门看望又离去,一来二去,周母就觉得这小伙子不错,有一天,蔡由厚带着明日城门要关的消息来到这里,周母的眼角忽然滑落了泪。
她跪坐在床上,紧紧地拉着蔡由厚的手说要把自己的闺女托付给他。
蔡由厚自然是中意周氏的,只是此事有些唐突周氏,可让他拒绝?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推半就,两人立下了婚书。
永州城关了半个月的城门,城门一开,周氏的舅舅就找到自己的妹妹,只是,连日的病痛早让妇人失去了光彩,只来得及交待后事,便匆匆去了。
周氏的舅舅含恨安排了自家妹子的后事,带着外甥女回了家,亲事方面他也给了蔡由厚时间考虑,若是婚书依旧有效,就派媒人去全州县何家村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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