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所处的大楼是一个三层楼的老楼房,一层是一些后勤工作人员的办公司,二层是监控室,三层都租给了食堂人员做寝室。
这地方人进人出。
卫生间在拐角过去,走廊顶上是一盏盏散着淡光的灯,圆形,里头还有些黑色的杂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杨清河对这儿不熟悉,摸索一阵才找到卫生间。
男女厕所公用一个洗手台,厕所里灯没开,乌黑如墨,只有洗手台那边的吊灯开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灯光幽暗,十分微弱,能照亮的范围也很小。
洗手台上有一副清洁工遗落的蓝色塑胶手套,镜子上大大小小都是水渍斑点。
杨清河拧开水龙头抹了把脸。
冷水拍在脸上,她整个人顿时清静不少。
她之前看过关于挖眼女尸的报道,说是虐待性|侵,随后凶手残忍的挖去了她的眼睛抛之垃圾桶。
她不知道苏妗会被怎样的对待,但唯一确定的是她那样的性格承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杨清河站在洗手台前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眼神是模糊的。
她的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
她住在淮城一个较偏僻的地方,比起高楼大厦那巷子里的屋子都保留了淮城从前的特色,青砖白瓦,似江南水乡。
那巷子的标签有两个,一,淮城著名AAA景区,二,杨守城
杨清河不记得崔萍,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长大点,听得懂闲言碎语时她才知道崔萍在刚生下她一年的时候就跑了。
她是奶奶一手带大的,老人家没什么本事,靠做些手工活赚钱,景区人多的时候一天能赚好几百。
等她懂得钱的重要的时候,她忽然能明白为什么杨守城一回来就问奶奶要钱,要不到就骂就打,奶奶更是拿着扫把赶他,直呼孽子。
再大点,上学了,她学到了几个词语,烂赌,不孝,家暴。
杨守城字字都沾了。
奶奶是在杨清河七岁的时候去世的,杨守城回来操办葬礼,他是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回来的。
那一阵杨守城一直待在巷子里,也不出去赌博,弄点花生米弄点啤酒,他能摊一天。
杨清河不会做菜,但会用灶锅煮米饭,她几乎吃了一个月的白米饭。
她也曾小心翼翼的告诉杨守城,“爸爸,我饿了。”
杨守城说:“你饿死关老子屁事。”
风头过了的时候杨守城又出去堵了,回来又是一脸的乌青快,边骂边抄家,找不到一分钱的时候他气得把椅子都砸了,椅子屑蹦到杨清河脸上,娇嫩的皮肤立刻渗出血迹。
她愣了一秒嚎啕大哭起来。
杨守城一脚踹她身上,“哭你麻痹哭,就知道哭!”
小小的人儿被一脚踢在墙上,哭声一声比一声大,把邻居都引来了。
大家纷纷劝杨守城,他说:“那贱人生的种我来养?去他妈的狗逼!”
后来杨清河再也没哭过。
杨守城每次回来都会砸东西发脾气,她不和他说话也不哭不闹,尽量躲着。
最长的记录是,躲在房间里反锁,躲了一个星期,饿的吃掉了半本语文书。
还是老师找上门她才出来的。
老师走后,杨守城又打骂了一顿,“你还躲老子?给你吃给你住你还躲老子?”
他一把提起杨清河,她直直的盯着他,目光里没有畏惧。
杨守城更怒了,连着就给她几巴掌。
扇完,他忽然发现女孩已经十一岁了,胸部微微凹凸着。
那是杨清河第一次被猥|亵,但她始终求过他,没掉过一滴眼泪,她咬破了杨守城的耳朵,他才收手。
也许是他仅剩的一丝良心发挥了作用,他嘀咕骂了几句就走了。
“婊.子生的野种,长得也是一副骚样!操.你妈的野种!”
那次后,他很久都没回来。
可后来每次一回来就会对她动手动脚。
那是一个春天,阳光温暖,草地上小花绽放,风里有花香,还有蒲公英飞舞的种子。
杨清河躺在床上,逼仄的房间散发着春雨后的霉味,阳光洒进来,她伸手摊开,金色的光熠熠生辉。
她拿在小卖部里买的五毛钱的小刀隔自己的手腕,这是一把浅绿色的干净的刀,虽然不够锋利。
她就像锯木头一样来回割,看到有血涌出来,她轻轻阖上眼,等待它的流逝。
救了她的是隔壁的阿婆,阿婆来给她送点吃的,没想到这个13岁的姑娘自杀了!也好在发现的及时,从个阎王爷那里抢回条命。
......
想到这儿,杨清河闭上了眼,她的呼吸都是紧绷的。
那样血腥龌龊的事情又滚到了她身边,即使不是自己,可事发到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提醒着她,你也曾挣扎在泥潭里,寻不到走不出,如今有个女孩同你一样跌落到了深渊。
杨清河甚至能想象苏妗害怕无助的模样,就像她那个时候一样。
可她隐约又觉得不会发生什么,时间卡得那么紧,不会的。
杨清河轻轻吸了口气,睁开眼。
等会赵烈旭来找她,她就能知道结果了。
嗒——嗒——嗒——
不远处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杨清河洗了个手,转身出卫生间。
楼梯和卫生间隔了一个房间,她从拐弯处走出来,那脚步声正好停在二楼楼梯口。
顶上的光暗淡飘渺,漆黑漫长的走廊间有个人影。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似在等待似在确定。
杨清河放慢脚步,慢到停了下来。
那人哑哑的叫道:“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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