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馄饨的阿婆抹了一把眼泪:“马兆呀,这些人咱可得罪不起,你千万不要冲动。
若是再进了大牢,可就不好出来了。
他们不就是要银子吗?咱给他们就是了,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的。
大家省一点,日子也能过下去。”
听了阿婆的话,摊贩们纷纷沉默了。
是的,他们早就被欺负惯了,那还敢反抗,宰相的侄子,是这几个摊贩能拗得过的吗?
被砸的摊贩不再说话,默默地去捡自己的东西,时不时抹抹眼泪,原以为没了孙德胜,真的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马兆冷笑一声,没说什么,问了问摊贩们这些混混的名字身份。
因为都是熟脸,所以无一遗漏,全都记了下来。
不一会儿,听到市场被砸的消息,汤柔也赶来了,正欲抓这些混混,奈何人家砸完就跑了。
马兆给汤柔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离开。
汤柔一路上也十分气愤,这些年,她抓了不少胡阳的手下,每次在牢里没关几天,便被保了出来。
这些人十分聪明,从不与汤柔正面冲突,被欺负的商户也不敢指认他们,只能由着这些人鱼肉乡里。
“这些王八蛋真是无法无天了,我要去把他们抓回来。”
汤柔越想越气,说着就要离开鱼市,去抓人。
却被马兆抓住右手,拦住了。
“不着急,让我来处理。”
马兆的声音如同清风一样,拂过汤柔耳旁。
再加上手上的触感,让汤柔脸色一红。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的这么大胆,敢抓自己的手。
但马兆的话,却让汤柔感到无比心安。
这种感觉毫无来由。
论身份,马兆即便是皇帝的义子,也和汤柔没法比。
汤柔可是堂堂信国公的千金。
论本事,汤柔并没有看到马兆展现更多的能力。
但汤柔此时内心却觉得,马兆一定能摆平这些王八蛋。
或许是因为马兆那风轻云淡的语气。
抑或是因为其他的。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汤柔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说道。
若是让熟悉汤柔的人听到汤柔这么说话,怕是眼珠地都要瞪出来。
“你去把这些人的资料住址调出来给我,剩下的交给我解决就可以了。”
马兆冷笑道。
至于怎么处理,自然是不能告诉汤柔的。
汤柔是白道。
自己走的是黑道。
虽说有自己的义父座位靠山。
但汤柔毕竟是女孩子,很多事做可以,说出来就显得自己过于残忍了。
“好。”
汤柔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作为捕快,查户籍在情理之中。
汤柔带着马兆来到金陵府的架阁库,架阁库正是存放鱼鳞图册和赋役白册的地方。
鱼鳞图册记载的都是一洲一府的土地丈量情况。
“这些都是鱼鳞图册,记载的是金陵府的土地状况,极为精确。”
汤柔指了指鱼鳞图册道。
一般人是进不了这架阁库的,因为里面存放的都是一府的机密。
若是官员贪污,很容易从架阁库里面看出马脚。
但汤柔岂是一般人,在这金陵府,汤柔的话,甚至比金陵府尹更好使。
马兆听到这话,随手拿起一本鱼鳞图册,信手翻看着。
“现在是洪武初年,这些鱼鳞图册记录的倒也大致准确。”
汤柔在旁边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什么叫大致准确,这鱼鳞图册极为精确,所记分毫不差。”
马兆听到这话,嗤笑一声。
“分毫不差?这话如果放在当初刚刚丈量土地的时候,我还可以信个三分。”
“现在?远的不说,就说那些淮西勋贵,一个个吞并土地,侵吞了多少百姓的土地。”
“不说他们,我听说信国公这些年,也没少吞没土地吧。”
“虽然我觉得信国公这么做,多半是如同当年萧何贪污一般,是自污,为了保全自身。”
“但如果说这鱼鳞图册所记分毫不差,太过偏颇了吧。”
马兆说完这话,随手将手上的鱼鳞图册放了回去,信步往架阁库二楼走去。
留下汤柔一人,在原地无比震惊。
汤柔的震惊有两方面。
一方面是马兆居然能一眼看透鱼鳞图册的虚实。
另一方面则是马兆居然能看穿自己爹的做法。
当初汤柔知道汤和在吞并土地的时候,很是生气。
虽然汤和吞并的很少,极其有限。
但汤柔作为捕快,眼睛里自然融不进沙子。
于是就找到汤和当面质问。
汤和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么逼问自己,苦笑一声。
说为父也不想,但却不得不这么做。
汤和给汤柔的解释,和马兆刚才的说法如出一辙。
这让汤柔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马兆真的只是一个鱼贩吗?
汤柔来到二楼的时候,马兆在架阁库管事的帮助下,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你要他们的住址干嘛?”
查出这些信息后,汤柔有些不放心。
马兆一脸淡定的看着汤柔:“放心吧,出了什么事,有那位兜着。”
汤柔一想也是,况且这些人确实是金陵的一块毒瘤,弄得商户们苦不堪言,又颇为无赖,汤柔每每想起都感到一阵厌恶。
如今既然皇上命自己听命于马兆,那便按马兆的吩咐去做便是,说不准真能敲打敲打这些个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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